在搭便車從Gizycko回華沙的路上,路途沒有想像中的順遂,經過的車子並不多,經過的車子也鮮少停下來。在鄉間的路上等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我陸續有兩個司機停下來,並載我一小段的距離後,便讓我下車了。到了第三輛停下來的車子,是一台封閉貨車廂型的小貨車,我打開乘客座旁的車門後,詢問坐在駕駛座上的中年大叔,問他是否去華沙,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有聽懂我的話,他用波蘭語回答我,我無法了解他的任何絲毫的意思,接著我用簡單的身體語言詢問他要去哪裡,但他講的地名我還是不知道在那裏,此時我只好將我身上的手機傳給他,希望他能看到我手機上的地圖後,能指出他要去的地點。
大叔在我的手機上指出了一個地點,我看了一下,是往華沙的方向沒有錯,便很高興的打算上車時,發現駕駛座旁的座位空間太小,我的人加上背包顯得非常擁擠,大叔便示意要我將後面的貨車箱打開,並將背包放在裡面。那一刻我猶豫了一下,我尚未搭便車將背包放在我視線以外的地方,心理顯得有點不太放心,但我還是將背包放了進去。
在車上我和以往與其他載我的司機一樣,試著做簡單的介紹,但除了名字,還有知道大叔問我會不會說德語或俄語外,我們彼此在沒有共同的語言外,透過肢體語言,我們彼此就只能做到這樣程度的了解,除了期待大叔會將我給一段不算短的便車,我不期待與大叔還有更多的交流。看著外面鄉村的景色,有一段時間,我們彼此都沒有對話,直到大叔又用波蘭語問我事情。我試圖用不同的身體語言,並看著他點頭與搖頭來猜測他的意思,但就在我花了約三分鐘,才猜到他說的是魚跟雞後,他便示意我不用繼續猜了,只是我還是一頭霧水,為何他講到魚跟雞呢?
沒有多久,大叔將車子開到一個公路旁的一個商店,並將車子停下來,我以為這是他要幫我放下來的地方,因此我們就在我們彼此都下車了之後,我試圖要將後貨車廂門打開,要拿回我的背包,他卻是示意我將行李留在貨車廂裡,並與他進入商店。走入商店後才知道裡面其實是個酒吧,但酒吧裡一個人都沒有,大叔往商店後面叫喚,沒多久出來一個中年的婦人,看起來像是負責酒吧的老闆娘。大叔便跟老闆娘開始對話,他們說了很多事,但我一點也聽不懂,此時我不僅納悶『為何大叔要帶我來這個地方,他似乎不像是要買東西,並很快地離開,該不會要找夥伴來搶劫我吧。』因為語言上的障礙而無法對眼前正在對話的中年男人有所了解,許多的疑問逐漸變在腦裡,變成他可能對我有不利企圖的猜忌。在他們的對話結束後,老闆娘送來一瓶啤酒,大叔示意我喝,我告訴他我不喝啤酒,但他還是不了解我的意思並示意我喝,我只好勉強的喝了一口,便幾乎整杯沒有動的留在桌上。我繼續與大叔坐在桌上,他也喝著一杯啤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溝通,因此我們彼此又陷入沒有對話的等待中。
『他給我這麼一大瓶的啤酒是要把我灌醉嗎? 好趁我酒醉後可以將我的背包拿走?』在彼此沉默的時間裡,我的腦裡又不自覺得浮現了對眼前大叔的猜忌,但卻不知道自己的猜忌是否只是自己的想像。就在自己還在猜想的時候,老闆娘拿著一份盤餐點出來,並放在我的面前,看著餐點上面的炸雞,此刻我才明瞭到剛才大叔在車上問我雞與魚問題的意圖,大叔是好心的請我吃午餐,完全出乎原本的猜測,看著眼前讓我搭便車又請我吃中餐的大叔,心裡因為對他的猜忌以及不信任而感到內疚和感激。當下我很想給他一個感謝的擁抱,但想到他可能會誤會我,後來我只用波蘭語對他說了大大的感謝。他臉上還是沒有微笑,只是用手勢示意我先吃,不用等他。聽到他這樣說,飢腸轆轆的我就不再客氣,很快的將我盤中的食物吃完。他看到我吃完後,還是沒有喝桌上的啤酒,他便又拿了一杯飲料給我,並等待我將飲料喝完後,我們回貨車上往路上開回去。
我們到了一個交叉口,大叔便將貨車停下來並示意他要往另外一條路走,而我要往華沙的方向則是往另外一條路上等待其他的便車,他幫我打開貨車廂讓我背起我的背包,並再次的感謝他,道完再見後,他便開車離去。
經過此次的便車經驗,我知道不是每個停下來的人都是天使,但是他們一定都是帶著善意,願意伸出手給予幫助的人們。我的猜忌與恐懼自此之後也不再對任何願意停下車來的人們中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