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與沮喪是否總是因為心中有過多的期待?
2013年7月27號
自從被愛爾蘭移民局遣返我回華沙後,我的申根簽證只剩六天就到期,當時只剩一個選擇: 從華沙搭便車出境申根,去巴爾幹半島。一個陌生的國度,除了科索沃的戰爭,落後與貧窮的歐洲國家,就沒有其他的認識了。免簽證,申根區旁的羅馬尼亞,自然成為當時選擇前去的第一個國家,並計畫六天後,簽證到期的最後一天前入境。
離開華沙後的第四天上午,我到了布達佩斯南方市郊一個高速公路上的休息站,用手機查看邊境的距離,只剩下兩百零七公里,兩個小時的車程。看著許多來來往往停下來加油的車子,在這加油站要找到便車,應該很容易。順利的話,還可以趕在今天就離開申根區。開始樂觀的想像,卻孰不知今天是旅行以來最漫長的等待。
我不疾不徐的只詢問那些只有一人開車,且面容看起來較友善的司機,只詢問搭往邊境的便車,但在一兩個小時等待與詢問,不知道為什麼,許多有座位且順路的司機,都拒絕我的便車的請求。
「是我問話的方式不對嗎?還是大家都害怕便車客?還是只是單純運氣不好,今天註定相遇的司機還沒有出現?」
一開始的樂觀,逐漸被焦慮取代。
「該換地方嗎?還是繼續試試看?」但休息站外面就是高速公路,車速都很快,也違法,其他高速公路的加油站也要好幾公里遠。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只好繼續所在的加油站試試運氣。
但又過了三個小時,還是找不到願意載我的便車,甚至順路且有空位的司機也拒絕我。
「到底怎麼了? 」打從開始在歐洲流浪以來,我從未感到如此的無比的失落與沮喪,開始擔心自己無法及時出境。我開始上網查詢任何離境的交通工具,想要放棄用便車的方式到出境,但查詢後卻發現當天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班車可以帶我離開,讓原本以為不能再糟心情,更加的失望,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在一開始就做了錯誤的決定。
開始問自己:「除了坐在這裡埋怨能改變什麼嗎?這是自己選擇的旅行,一切是自己的選擇,也不可能『早知道』而不做搭便車的決定,自我埋怨不能改變一切,況且我還有時間。就接受當下已發生的一切,不要放棄一絲希望,只要繼續努力,還是有可能來找到便車離開這裡。」
坐在加油的商店門前整理好心情,也對可能要整晚找便車,甚至在加油站過夜露宿,做好心理的準備後,繼續詢問任何停下來加油的司機。
時間逐漸的過去,在太陽西下,天色逐漸昏暗時,一個白色的小貨車停下來,兩個工人走出來加油。我立即上前詢問開車的司機要開去哪,他回答「Timişoara」。一時之間,不知道他說的地點在那裏,請他在我的手機地圖上只出位置後,我才知道他要去的是羅馬尼亞境內的城市。我高興的不得了,馬上問他是否可以載我到邊境,但得到很猶豫的回應。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他不能答應我的請求,但至少他沒有直接的拒絕我。「千萬不能放棄這個機會!!」我心想。此時,我從未用半哀求口氣對他說出,我今天六個小時半的漫長等待,跟我為何急著趕著出境的原因,期待能取得他的同情。但在我解釋完後,他卻沒有回應,心急的我為了抓住這一絲希望,只好用從未有過的方式,我雙手闔掌,對懇求的說「PLEASE~~~~!」
似乎我的懇求有了些效果,他回答我:
「我要問問跟另一個跟我同車人的意願」。
他走到車子的另外一邊,我也尾隨跟去,急切的想聽到他同事的答覆。但他們用著我一點也聽不懂語言彼此溝通,我的心裡七上八下。一會過後,他回頭告訴我:「我們可以載你。」
聽到他的回應的我,就像抽中樂透大獎一樣高興,眼前的兩人就像我的天使,我從上車前到上車後,一直對他們說謝謝。
兩個小時的車程裡,因為語言的隔閡,我只能得知他們是羅馬尼亞人,幾天前出境工作,而我剛好是他們結束工作後,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們。但即使我們無法有較多的交流,但他們還是非常好心的載我到他們所知在邊界的民宿門口,我們便在漆黑的夜晚分開。
事後,我經常回想這一天,想找出那些拒絕給我便車司機的背後原因。剛好在三個月後,我又回到布達佩斯,與招待我的沙發主閒聊間,我告訴她這個故事,並問她其他匈牙利人對搭便車的觀感,她回答我:「我也不知道那些不願意載你司機拒絕你的原因。但數個月前有一個新聞報導,有人看到路邊攔便車而停下車,但卻在搭便車的人上車後,連同躲在路邊的同夥一起搶劫該司機。」
聽到她這樣說後,心中疑惑有了答案。但我不禁自問,若是我從未有過這樣漫長的等待,從未有過因為等便車而遇到挫折,我會不會將他人的便車視為理所當然,還會感謝那些一路上願意給我便車的人們嗎?我願意在路上等待漫長的時間,只為了能夠遇見那些善良的人們呢?